封刀。

半吊子。

The Fallen.㈡

费渡把手机塞到骆闻舟手里,想了一会,斟酌词句地开口:“或许是我的情感倾向与他们不同,但如果我是其中一个孩子,而且被强行拐卖,肯定不会这么开心地拍一张合照。”

骆闻舟翻个“正常智商人皆有之”的白眼,把照片放大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:“我们现在初步推断,这可能是家长主动把孩子送走,为了…目前还不清楚是获取什么,极有可能是群体作案,就是情感上不太说得通。”

“团伙肯定是有,但不一定是家长主动送出孩子,当然,也不排除这种可能。”费渡伸手过来,在屏幕某个位置点了点,“我个人倾向这是一起诱导性刑事案件,很有可能——是这个孩子本身想走。”

——你家这么穷,父母巴不得少张嘴,你在家里怎么会有出路?社会不会容纳下你的,没有人会给予你应得的帮助。可我和他们不一样,我也是你这样一个人,我懂得你的想法,我可以帮你脱离这种日子。

——你会受到良好的教育,成为城里人,然后出人头地,想什么有什么。

“你是说里面可能有个孩子取得信任,就像苏落盏那样?”

费渡摇头,指尖在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:“针对不同的猎物,有不同的方法,况且这一团伙的动机是盈利,大概和情感烙印扯不上太大关系。如果想要一个没什么文化见识甚至目不识丁的农民把孩子交给我,应该怎么做?”

骆闻舟不愧为人民公仆,思想根正苗红:“我是政府派来的,我了解你们的苦衷,我们今年下发了补助,还有对孩子上学的资金补贴,他如果进城发展,你们也可以享清福了。”

“用一个人最相信的东西做幌子,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确可以蒙蔽视听,但这个…对孩子是利诱,对家长更可能是威逼。”费渡强调了一遍卷宗上的证词,“所以,对孩子和对家长,可能不是同一套说辞,只是两方都不起疑,没有比对。毕竟十几年前,对于十一二岁的农村孩子,要什么有什么相当有蛊惑力了。”

最新的那起案子里,家长慌不择言,对肖海洋长枪短炮的念叨偃旗息鼓——“我也是没有办法,他们说不会有事的。”

“所以我认为,一个与世无争的农民,一般来说不会为了'保全自己'这种理由把孩子丢给别人,这绝对是故意引导。你看刘昌乐那天在反射性地搓手,很有可能是他亲手把孩子送了出去,他有罪恶感。”

卷宗是另一个老刑警签的,现在已经搬到了国外,联系不上了。这在当时并不是一件特别复杂的案子,先是一连八个家长集体报案,说孩子不见了,学校老师也反映他们没来上课,稍微在附近走访一圈,公路摄像头拍到了一辆庞然大货车,车窗玻璃透出一个孩子模糊的侧脸。

那个孩子的母亲看到监控截图,当即放声大哭,农村妇女被黄土烈日洗出的一把辛酸在警局扶摇直上,震得风扇也簌簌扬尘。后来陆续又有家长报案,引起了不小的重视,案子就被转到了市局,货车行迹也基本锁定清楚,就等着带人一锅端。

那时候骆闻舟和陶然都还屁颠屁颠地吹鼻涕泡,自然没能有幸参与这起包围,所幸陆局虽然也没参加,还是在同事那里听了个大概。

十来个孩子面色发紫,颈部以不正常的角度歪到一边,近乎对称地躺在后院里。

老刑警他们在房子蹲点一天,盯住的两个人才回来,抓住一审问,身上还携带着登记孩子姓名年龄和价格的笔记本,同时有绳索等作案工具。法医的结果显示,每个孩子都是被外力窒息而死,再扭断了颈骨,伤痕与绳子上的花纹吻合。

证据确凿,条律清楚,抓到的两个凶手立刻执行了死刑,这起案子算是了结了,若不是近来闹出的事,谁也想不到还有翻案的一日。

“这回又是什么?好不容易解决完麻烦事,我还想清清静静过个下半年呢。”

朗读者一案告破,范思远精心构建的、餐肉饮血的迷宫轰然倒塌,白骨森森的尸骸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连同他本人也跌得粉身碎骨。费承宇虽然无知无觉,也拖着靠仪器吊起的命和他白首同归去,燕城漫天迷雾恍然云开雨霁,真假水落石出。

乾坤朗朗,好似从来清白。

评论(6)

热度(43)